存在空間

 

　　

　　為期一個月的長期任務在眾人努力之下，終於得以提早結束。幾個相關人士一回報完任務後，全都迫不及待的展開傳送陣回到自己溫暖的家。

　　畢竟在外不比在家溫暖，雖然公會提供住宿的地方總是富麗堂皇，但出任務的時候所保持的警戒倦意，卻不是可以輕易消弭的。

 

　　而冰炎，在完成任務之後也只覺得疲憊不堪。

　　就算是黑袍，就算他常被戲稱為任務狂，卻也還是血肉做的。

　　這樣一陣子沒有好好休息，就連夜晚睡覺也都保持高度警戒，饒是他也不免承受不住。　　

 

　　「夏碎，走了，回去休息了。」偕同搭擋向公會回報完之後，冰炎朝夏碎說。

　　「嗯。我要先去找餐廳找一下千冬歲。你先回去吧。」夏碎溫和的笑笑。許久不見情人的他都想念起對方姣好的面容了。日日夜夜的。

　　冰炎瞥了夏碎一眼。那種過於幸福的笑容讓人怎麼看怎麼刺目。沒有發現自己異樣的情緒，他念頭一轉，開口道：「……我跟你去吧。」

　　「咦？」

　　「怎樣，有意見？」

　　「當然。冰炎，你難道不知道打擾情侶是會遭天譴的？」

　　「誰說要打擾你們了？」冰炎狠狠瞪了夏碎一眼，「我只是很久沒有好好吃飯了，想說順便去餐廳用個餐而已。」

　　「好吧。」

 

　　冰炎沒有發現夏碎的微笑突然變得有點不穩。

　　這下可真是麻煩呢。邁開步伐的夏碎如是想。

　　

 

☆☆☆

 

 

　　用餐時分的餐廳人數紛雜，夏碎眼睛一轉，眸光一亮，像是有心電感應一樣的，一下子就找到千冬歲的所在地。

　　「歲！」找到自家戀人的夏碎開懷的快步走了過去，完全將冰炎晾在一旁。

　　千冬歲正與米可蕥、還有難得一見的萊恩坐在餐廳角落，表情愉悅的不知道在談論什麼。

 

　　「嘖。」冰炎冷哼一聲，步伐緩慢的靠近。

　　幾個人看到冰炎出現，方才歡樂的氛圍立即消散，全部噤了聲。

　　「啊、冰炎學長你好。」米可蕥先是故作沒事的向冰炎打了招呼。

　　「嗯。」冰炎隨意應了聲，「我打擾到你們了？」

　　他的眼神掃過桌上精緻的蛋糕。

　　「蛋糕哪裡買的？我記得餐廳沒有賣這些蛋糕吧？」冰炎淡淡的問。

　　氣氛突然僵硬起來。

　　「呃，這些是漾漾寄來的。」最後千冬歲說。

 

　　「……哼。」冰炎臉色整個沉了下來。

　　然後，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走。

 

 

　　幾個人看著冰炎離去的背影，面面相覷。

　　「哥，你提早回來怎麼沒跟我說呢？而且冰炎學長怎麼也跟著你過來了？」千冬歲小聲抱怨。雖然看到許久未見的自家戀人讓他很開心，但是那位冰炎殿下的冷霜臉他實在是不想看到啊。

　　他們想說冰炎跟夏碎在出任務，因此非常放心的在學生餐廳享用褚冥漾寄回的蛋糕，哪裡料的到冰炎會突然出現？

 

　　「我也沒辦法。本來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啊。」夏碎無奈的雙手一攤，「原本我也以為冰炎要回黑館休息去了，怎麼知道他會跟來？所以我才來不及告訴你啊。」

　　千冬歲撇撇嘴，嘆了口氣，「學長跟漾漾這個樣子真的是很麻煩呢。」

　　「就是說啊。」米可蕥鼓起腮幫子，有一下沒一下戳弄桌上的蛋糕，「如果他們在一起就好了，漾漾也不會躲在外面出任務不回來了。喵喵好久沒看到漾漾了，好想漾漾唷……」

　　鳳凰族少女的話語最後化為思念，隱沒在友人特地傳送回來的甜點裡。

　　「冰炎學長害我都不能跟漾漾分享飯糰了……」萊恩說。

 

　　夏碎滿臉無奈的看著眼前三雙哀怨的眼神。

　　「別這樣看我，這種事情不是我去說就有用的。」

　　「但至少可以試試吧，哥。」

　　夏碎寵溺地揉了揉千冬歲的黑髮。唉，連向來冷靜的歲都忍受不住了啊？千冬歲一向與他抱持相同意見，就是不插手冰炎與褚間的糾葛，難得這次向他提出要求……

　　畢竟感情這東西，別人多說些什麼都沒有用。但現在歲都這樣說了，他是不是真的該去提點一下自家的笨搭擋呢？

　　雖然他們都很看好這一對，只是不知道這兩人還要傻氣到什麼地步啊？

 

　　「……好吧。」想了想後夏碎說。

　　「但是我不保證有用唷。」他加了但書，但周圍幾人已經露出歡欣笑顏。

 

 

☆☆☆

 

 

　　午後的風之白園，沁涼微風輕拂，是個適合休憩的好地方。

　　「啊，冰炎，找到你了。」

　　聞聲，冰炎懶洋洋地抬頭。「你來幹嘛？不去跟你弟相親相愛？」

　　他的語氣酸得可以。

　

　　「我來送蛋糕啊。」夏碎一臉無辜的舉起手上的餐點，展示在冰炎眼前。「不是你說要去餐廳吃飯的嗎？什麼都沒吃就走的也是你，我只好幫你送食物過來了。」

　　「哼。」冰炎輕哼一聲後撇過頭。「我不餓了。」

　　「哎，別這樣。我都特地送來了呢。」

　　「就說不餓了。」

　　夏碎看著像小孩子一樣鬧脾氣的冰炎，不免失笑。「是不餓……還是不想吃褚送回來的蛋糕呢？」

　　

　　冰炎立刻投以惡狠狠的目光。

　　「呵。」夏碎輕輕一笑，跟著坐在冰炎身邊，「你該不會是在吃醋吧？對於褚有送東西給歲他們，卻沒有送東西給你這件事情？」

　　「你想太多了。我又不吃蛋糕。」

　　「是這樣嗎？但是我發現，你每次只要看到歲他們收到褚送回來的東西，你那天的臉色就會陰沉許多呢。」

　　「你錯覺。」

　　「……吶，冰炎。」夏碎淡淡的嘆了口氣，「承認自己吃醋沒什麼好害羞的啊，不過是表示你喜歡褚罷了。」

　　「誰說我喜歡他了？」冰炎否認得很快。

　　

　　夏碎偏頭看著極力否認的搭擋。

　　嘖，難怪這兩個人一直到現在遲遲沒有結果，還分隔兩地啊。

　　是說褚跟冰炎都遲鈍得可以，一個以為對方根本不喜歡自己，什麼都沒說就自己一個人離開學院去了；一個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歡對方，還傻傻的以為那只是學長學弟的感情而獨自生悶氣。

　　這樣遲鈍的兩個人，如果沒有人來推波助瀾的話，大概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吧。

 

　　「不喜歡嗎？那你怎麼每次出任務回來，就會跑去褚的房間睡覺休息啊？」

　　「……！」

　　夏碎訝異的看著臉色突然竄紅的冰炎，「我說中了？」

　　他也不過是隨口說說而已，想不到還真的被他說中啦？

　　「少、少囉嗦！」冰炎狼狽的說。幾綹銀色髮絲微落在頰側，卻怎樣也遮掩不住害羞的神情。「我要回黑館了！」

　　

　　冰炎手腳俐落的翻出傳送陣。

　　

　　「冰炎。」人影消失之前夏碎說了最後一句話：「如果你喜歡褚，就去追他回來。總比你在這裡獨自生悶氣好吧？」

　　「不用你多管閒事。」

　　

　　光芒散去，銀色人兒不見蹤影。

　　沁涼的風仍舊吹著。

　　好一會兒夏碎終於忍不住的笑了出來，「是嗎？」

　　那，這次怎麼拿走褚送回來的蛋糕啦？

 

 

☆☆☆

 

 

　　回到自己房間，看了看手上的蛋糕，冰炎不禁懊惱。

　　該死的夏碎，沒事在那裏說些什麼有的沒的？什麼喜歡不喜歡褚的……他跟褚又不是他們那對兩情相悅的兄弟檔……哪有什麼喜歡好說的！不過就是學長學弟罷了！

　　害他還不小心把蛋糕帶回來了。他又不吃蛋糕，但這樣丟掉似乎也很浪費？

　　盯著蛋糕數分鐘，冰炎內心一番天人交戰，最後還是決定直接把甜點吃掉。

 

　　「……好甜。」入腹後冰炎只有這個感想。

　　哼，褚老愛吃這麼甜的東西，難怪臉那麼圓！

　　他記得褚冥漾在學校的時候就常常把蛋糕當正餐吃，要不是有他還有千冬歲一行人時時刻刻注意叮嚀，想必褚的營養狀況會十分不均衡吧。

　　冰炎完全忽略自己也很少吃東西的事情。

　　現在褚冥漾一個人在外面，沒有人注意他的用餐狀況，想必他是餐餐都用蛋糕甜點果腹了吧。冰炎腦海裡浮現一個胖得圓滾滾的褚冥漾。

 

　　他突然想起自己靈魂回歸身體後不久的事情。

　　那時的褚冥漾總是怪里怪氣，問他怎麼了卻又什麼也不說。想當然耳自己是一巴掌打了下去。卻也是第一次，褚冥漾在他出手之後還沒有說出他的煩惱究竟是什麼。

　　在那之後，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便愈來愈少見到褚冥漾。對方總是推說課業忙碌什麼的，而他也不以為意。

　　等他真正發現人消失時，已經是褚冥漾離去之後好一陣子的事情了。

 

　　「褚？他之前接了公會的長期任務出去了啊，聽說好幾個月不會回來了吧。他沒有跟你說嗎？」夏碎說，滿臉訝異的看著冰炎。

　　冰炎臉上，是難得一見的驚愕。

　　

　　「……你這個不告而別的笨蛋褚！」冰炎低聲怒罵，自己發現褚冥漾消失時，內心的震驚到現在還像印痕般深深地刻在心頭，讓他在時過境遷之後還忍不住氣惱。

　　是怎樣？出任務去為什麼不告訴他？

　　身邊所有的人似乎都知道褚冥漾的離去，只有他傻傻地被瞞在鼓裡。如果不是他開口詢問，自己是不是永遠不知道對方已經走了，還誤以為只是忙碌見不到人影？

　　從別人口中得知消息令他更感到憤怒。

　　曾經以為自己深刻了解對方，卻在對方頭也不回的離去之後，才發現不是那麼回事。微撫額，冰炎直到現在還是想不透為什麼褚冥漾為何一走了之。

　　為什麼走？

　　為什麼一句話也不說？

　　似乎從自己回歸後，就有什麼事情不一樣了。

    一點一滴緩慢地改變著，他卻抓不住異動的軌跡。甚至連自己他都幾乎要搞不清。

　　「哼。」

 

　　甩頭企圖擺脫煩人的思緒，冰炎踏進浴室，試著用冰涼的水冷卻自己的煩躁。

　　褪去衣物，扭開水龍頭開關，懾人的低溫由上噴灑而下，一時間髮梢、身體全沾滿露珠，光線折射之下透出絢爛的光芒。

 

　　「……可惡！」冰炎重重搥了下牆。

　　自己到底為何在意？

　　不過是個學弟罷了，為什麼對方的不告而別會讓他困擾那麼久？

　　他覺得自己都不像自己了。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讓他異常躁鬱。

 

　　「承認自己吃醋沒什麼好害羞的啊，不過是表示你喜歡褚罷了。」

 

　　友人的話突然躍進他的腦海。

　　「才沒有這回事……！」冰炎喃喃地說，明明就是肯定的話語，但語調卻異常薄弱，像是要說服自己真的不喜歡一樣。

　　惱人的思緒與夏碎多嘴的話語在他腦袋交織，就算是沁入骨的涼意也無法讓他先將這些事情擱置一旁。

　　沐浴過後，冰炎擦乾水珠，隨意在腰間圍過浴巾踏出浴室。將猶濕的身軀拋上床，他埋首在潔白的被褥。

　　任務過後累極的身軀，不知原因反反覆覆的翻躺著。

　　他想沉沉睡去，卻怎樣也睡不著。

 

　　可惡。

　　不想。被夏碎說中的事情他不想再做一次。

　　不能。雖然是自己的房間他卻完全不能入睡。

　　不對。鼻間的氣息缺少一味，怎樣都不對。

 

　　輾轉反側後冰炎猛地坐起身，明明思緒與身體都疲憊不堪，他卻怎樣也無法入眠。

　　因為少了點東西。

　　他心裡很清楚那是什麼。

 

　　因為被夏碎發現自己小秘密的冰炎撇了撇嘴，內心百般掙扎過後，雖然很不甘願，他還是下了床。

　　然後，到了隔壁房間。   

 

 

　　不同於自己總是被褚冥漾戲稱貧瘠的房間，這裡頭有著太多太多的雜物，略顯凌亂的擱置在各個角落，巧妙的勾勒出主人專屬的獨特。

　　就算閉上眼睛，他也可以說出所有的擺設。

　　輕手輕腳地爬上床，冰炎闔起眼。右手邊數來兩步的櫃子上擺滿了許多物品，都是去年生日時所收到的禮物，小心翼翼地珍藏著。前方三步遠的桌上是他常用的電腦，以前常因為徹夜玩樂而被他狠狠斥喝。左邊的衣櫃裡頭疊放著整齊的衣物，只是主人許久未見。

　　處在對方曾經專屬的空間，冰炎貪婪嗅聞。

　　他彷彿聞到那屬於褚冥漾的、再熟悉不過的氣息。

 

　　冰炎順手撈過一直放在褚冥漾房裡的兔子娃娃，當作抱枕一樣整隻抱住。微微磨蹭柔軟的枕頭，帶著好眠的香氣襲來，他的神智逐漸渙散。

　　「……喜歡……」

　　最後入睡之前，冰炎只是無意識的囈語。

　　收攏的手臂，像是褚冥漾被緊緊擁在懷裡。

　　

 

☆☆☆

 

 

　　「漾漾！」

　　背後傳來一聲驚呼，讓黑髮少年訝異的轉身。

　　「千冬歲？喵喵？」

 

　　米可蕥衝上前抱了褚冥漾滿懷。

　　「漾漾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沒有通知我們一聲呢！」米可蕥責怪的說。

　　褚冥漾只是笑，揚揚手上的紙本一臉無辜的說：「我這趟回來只是來做一下任務的期中報告而已，等等就要回去了。」

　　「那麼快？」

　　「是啊。」

　　 「怎麼這樣！不管，漾漾你至少要留下來陪我們吃個晚餐才可以回去啦！」

　　「就這麼決定了！」

 

　　褚冥漾哭笑不得地看著自行決定好所有事情的友人們。看著眼前好友期待的眼神，他思索了一下才說：「好吧，那至少讓我先回宿舍洗個澡吧？」

　　「嗯嗯，那晚上七點我們去黑館門口等你唷！漾漾不可以跑掉，要不然喵喵要派……去追殺你唷！」

　　

 

☆☆☆

 

 

　　走進久違的黑館，褚冥漾突然有種陌生的錯覺。

　　好像這裡從來不屬於他。

　　不像以往，因為懼怕黑館裡頭各種奇形異狀的生物，所以他總是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上四樓。這次，他踏著優雅的步伐回到了房間所在的樓層。

　　推開房門前，褚冥漾無法控制自己，依戀地看了看隔壁緊閉的門扉。

　　

　　學長……應該還在出任務吧？

 

　　他自嘲的笑了笑。他可是特地挑學長不在的時間，才回來做任務期中報告的。

　　因為，他不能見到他。

　　對方曾經是他再崇拜不過的對象。然而，曾幾何時他的崇拜變了質，目光隨著對方游移，心緒隨著對方瘋狂。他知道那代表什麼，也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就算他再喜歡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情誼也不可能就此轉為愛情。

　　學長看向他的目光總是那麼清澈，不帶一點雜質。

　　他與冰炎，不過是學長與學弟的關係而已，再無其他。

　　於是他走了。

　　確定學長身上的詛咒解除，靈魂完全回歸後，他跟夏卡斯接下了遙遠彼方的長期任務。

　　下定決心離開，他不能再看到這個人。

　　連再見，他也沒說。

　　他怕自己好不容易下的決定會被輕易打破。

 

　　「……胡思亂想些什麼！」褚冥漾輕聲斥責自己，甩了甩頭後推開自己的房門。

　　雖然離開了好一段時間，但是他的房間還是維持著跟他離開前相同程度的乾淨。不得不說黑館人偶真的是非常盡忠職守啊。

　　直接踏進浴室，褚冥漾不意外的看見那個總是喜歡嚇唬他的黑館人偶。

　　

　　「……給你三秒，馬上從我眼前消失。」

　　銀色掌心雷，直指對方。

　　

　　「……」

　　褚冥漾滿臉黑線的看著比手畫腳的人偶，一點也沒有撤退的意思。「……我看不懂你在比什麼，但是我想你聽得懂我說的話，現在，馬上消失，我要洗澡！」

　　人偶還是掙扎著擺動出各種怪異的姿勢。

　　一個子彈就這樣從人偶頰側閃過，然後人偶便消失蹤跡。

　　「……什麼啊，還想嚇我嗎……」褚冥漾喃喃自語道，褪去全身衣物之後開始沐浴。

 

　　清洗過後他一身清爽，拿過浴室內人偶準備好的浴巾，他圍在腰側並踏出浴室。

　　褚冥漾看了看房間內的時鐘，離晚上七點還有段時間。他應該可以先休息一下吧？

　　打定主意後，褚冥漾決定先小睡片刻，再和千冬歲一行人一起吃飯。

　　走近床沿，他卻發現似乎不對勁。

　　

　　奇怪，這裡怎麼有隻兔子娃娃？

　　褚冥漾莫名的看著床邊，一隻巨大的兔子娃娃孤伶伶的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房間什麼時候有兔子娃娃了他怎麼不知道？而且，這隻長得好像他送給學長的兔子娃娃？但是怎麼會出現在他的房裡？

　　褚冥漾頭微偏，瞧見潔白的床鋪上有一球隆起。

 

　　……黑館人偶現在那麼好興致，除了敢去學長房裡偷兔子娃娃之外，還會躲在棉被裡頭嚇人了嗎？

　　褚冥漾嘴角抽搐，深吸一口氣之後，他猛然掀開被單。

　　「別玩了！……唔、咦！？」

 

　　一陣天旋地轉，他整個人被拉上床，等他反應過來之後，映入眼簾的是一雙他再熟悉不過的紅眸。

　　「……褚。」那個在上方的精靈，用低沉的嗓音呼喚他的名。

 

　　「咦，學、學長！？」

　　為、為什麼學長會出現在這裡！？

 

 

☆☆☆

 

 

　　如墨的黑眸，驚訝的對上深沉的赭紅。

　　冰炎頎長的身軀壓了下來，距離靠近的讓褚冥漾幾乎可以看到自己在冰炎眼中的倒影。

　　一時間褚冥漾驚的呆了，毫無反應的任由對方動作，等到他回過神來，已經被緊緊禁錮在冰炎身下，動彈不得。

 

　　「學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褚冥漾完全愣住，慌張的移開視線。

　　冰炎沒有回應的閉上眼睛，埋首在褚冥漾頸肩，呼出的氣息輕撫過褚冥漾裸露的肌膚，敏感的身體忍不住顫抖。

　　「學長！」褚冥漾又再度呼喚，但是壓在他身上的人兒恍若未聞，沉穩平緩的呼吸讓褚冥漾知道，對方現在整個人根本就是睡著的狀態。

　

　　這也太奇怪了吧？褚冥漾哭笑不得。學長現在是夢遊嗎？要不怎麼會出現在他床上？而且、先不說學長為什麼出現在他房間裡，光是學長這樣壓在他身上就讓人感到非常詭異了啊！

　　他刻意忽略冰炎剛好在他雙腿間磨蹭的腳。

　　褚冥漾雙手輕輕推拒，冰炎皺眉發出一聲咕噥，微微動了一下身子。

　　就在褚冥漾鬆了一口氣，想說冰炎清醒了，可以擺脫這個尷尬的狀態時，對方一個動作，一手繞過他的頸項，一手繞過腰際，就這樣將整個人攬進懷裡，兩具赤裸的軀體更加緊密貼合。

　　這次，褚冥漾連推拒的空間都沒有了。

　　……

　　瞪著陷入睡眠的混血半精靈，褚冥漾開始思考要怎麼脫離這樣令人羞窘的境況。

　　現在的他完全被制住，根本無法掙脫。那，剩下的辦法，似乎只剩下把學長叫起床這步？但是，要他在這樣兩人裸身的情況下將對方叫醒，他可做不到。況且、他其實並不想面對清醒的學長……

　　再度被冰炎氣息撫過的肌膚，無法控制的顫慄。

　　

　　嘆了口氣，褚冥漾微微側首，終於仔細看向那許久未見的容顏。

　　熟悉不過的面容，輕緩吐納氣息。

　　學長……

　　長長的羽睫裝飾在臉上，令他懷念不已的紅眸此刻緊緊閉著。他不禁想起對方眼神中流露出自信的光采，像是沒有任何事物可以困擾著他。冷峻的薄唇輕闔，他想起對方呼喚『褚』的低沉嗓音，像是冬日暖陽穿透冰寒空氣，奇異的在他耳邊迴盪。

　　他甚至懷念起那總是過於用力的勁道，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刻不吝於侵犯他的後腦勺，喚回他所有天馬行空的思緒。

　　腦海中最後浮現的，是那纖瘦的銀色身影，不顧一切的站在他前頭，為他遮去一切風風雨雨。

　　所有與對方相關的點點滴滴傾洩而出，他再也不能假裝無動於衷。

　　就算再怎麼告訴自己要忘記，他終究還是心不甘情不願的承認了。

 

　　他想學長。

　　真的真的好想學長。

　　逃開的這段日子裡，他拼命告訴自己要清空對方在心裡的重要位置，拼命想讓自己只將對方視為單純的學長，再無其他。他以為這樣幾個月來，就算沒有辦法完全將學長逐出心房，至少可以模糊一些學長在他心中的印象。

　　怎麼知道在今天乍然見面的時刻，他才知道之前一切以為過去以為淡化的想法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啊……」褚冥漾低呼一聲。

　　他感覺到一股溫濕的液體，滑過頰際。撇過頭後克制地咬緊下唇，他竭力遏止所有即將出口的聲音。

　　不行、不行。

　　為什麼哭？不是自己決定的嗎？不是自己決定離開的嗎？為什麼要在意外見到對方的時刻，忍受不住的掉下眼淚？

　　他好不容易堅定的意志，怎麼可以如此輕易被打破？

 

　　「……亞。」

　　然而再度瞅著冰炎安詳的睡顏，他卻像是著了魔，喃喃呼喚著幾乎逸散在時空洪流中，混血半精靈的真名。

　　所有掙扎所有苦痛此時幻化成飛煙，已然褪去。

　　讓他任性一次就好，這麼一次就好。最後，褚冥漾這麼告訴自己。

　　讓他可以好好將學長的睡顏映入腦海，讓他可以在想起對方的夜半時分多一抹微笑。他寧願用所有溫柔的回憶凌遲自己，直到徹底將冰炎從他腦海裡拔除，也難以就此掙脫對方溫暖懷抱離去。

 

 

☆☆☆

 

 

　　「唔……」

　　喉間逸出一聲悶哼，冰炎逐漸清醒過來。

　　手臂傳來異常的酥麻感讓冰炎皺起眉，懷間的溫度讓他不自覺的擁緊，卻在察覺觸感不似平常後猛地睜眼。

　　「咦！」

　　冰炎瞠大雙目，訝異的看著在懷中好眠的人兒。

　　……褚？

　　幾乎是不敢置信，冰炎久久無法言語。

　　是夢吧？要不逐漸疏遠自己、更甚至逃避自己的褚怎麼會出現在他懷中？但是臂彎間不容忽視的體溫卻又在在的告訴他──眼前的人兒，是真實的存在。

　　強壓下內心的驚訝，冰炎細細端詳懷中人兒的面容。

 

　　似乎、瘦了點啊。無視於手臂傳來的酥麻，冰炎騰出一手，纖長的的指尖撫過褚冥漾的臉龐，撥開掩覆的黑髮，露出白皙的額際。指腹朝下游走，來到長長的睫毛，他從來沒有注意過，原來褚冥漾的眼睫如此濃密而細長。貪婪的觸碰鼻尖與雙頰，他發現頰上猶有淚濕的水痕，沿著曲線留下令人心疼的軌跡。

　　「……你為什麼哭呢？」冰炎輕輕開口，但睡得香甜的人兒怎麼聽得見這般小聲的問句？

　　小臉上，那樣明顯哭過的淚痕使他心臟猛然揪緊，一股難以言語的疼痛由胸口傳來，恍惚間他似乎抓住了些什麼。

　　雖然想要知道對方為何哭泣，但卻也捨不得吵醒熟睡的褚冥漾，冰炎維持著將人摟在懷裡的姿勢，在對方面容游移的指尖最後停在微開的唇瓣，輕輕摩搓。

　　

　　好久、好久沒有看到褚了啊。

　　他記得在入睡之前自己煩躁的心緒，記得未有答案的問題。他很清楚就算一覺醒來，那些煩人的事情也是依舊存在不會有任何改變，沉沉睡去不過是消除疲憊逃避現實的方法之一罷了。

　　但此刻這樣靜靜擁著褚冥漾，瞅著對方沉沉的睡顏，他卻感到意外的平靜。先前困擾都像是笑話消失蹤影。

　　夏碎的話語猛然躍入耳際，他覺得那些煩躁那些問題什麼的似乎終於找到出口，靈魂回歸以來，一直糾纏他的煩惱總算得到解脫。

　　他突然發現之前那段時間的自己愚昧的可以，怎麼會看不清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麼？

　　夏碎說的沒錯，他只是……。

　　

　　豁然開朗的情緒讓冰炎心頭的煩悶一陣輕鬆，知道了自己為什麼對於褚的不告而別耿耿於懷，明瞭了自己為什麼對於褚的避不見面感到異常躁鬱，清楚了自己為什麼甘願為他遮去風風雨雨，當所有困擾許久的問題都可以用同一個答案來解釋時，他不禁笑嘆自己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如果不是今天不知為何的褚睡在他懷裡，如果不是今天夏碎的話語提點自己，那他還會有多少時間固執下去，以為自己對褚只是學長學弟的感情？

　　是傻了吧。面對這傻愣的黑髮學弟，他早就也跟著傻了吧。

　　

　　「呵……」低低的聲音像在嗤笑自己的遲鈍，既然確定了自己對褚的情感，那接下來，就該好好計畫，看要如何讓逃離自己的黑髮學弟回到身邊了。

 

 

☆☆☆

 

 

　　「夏卡斯！」

　　聽到聲音，夏卡斯不禁縮了縮脖子，無奈的看著怒氣沖沖的黑髮妖師。

　　「怎麼啦？」他努力擺出一個最無害的笑容。

　　「為什麼我的任務要臨時換人做？！」褚冥漾氣急敗壞的質問。回報任務那天，自己也不過是因為要跟千冬歲一行人吃飯而耽誤了回去的行程──雖說最後他也沒跟千冬歲他們吃飯，因為他不小心在房間裡面睡死了，還做了學長緊抱他的美夢……

　　一開始他以為那並不是夢，但千冬歲他們說學長那天在外面出任務，根本沒有在學校。所以根本是自己糊塗了才會以為學長出現在他房間，更甚至還緊緊擁抱自己……

　　害他對於自己怎麼會做那種夢也感到十分羞愧。

　　咳，總之、不管怎樣，他都無法接受自己突然被從任務汰換掉的消息。

　　

　　「啊……這我也沒辦法，因為對方提出要求說，希望是個妖精袍級接手任務，我只好派出別人了。」夏卡斯一臉心痛的說。

　　但實際上──是冰炎以如果不讓褚冥漾放棄任務、回到Atlantis學園，他就要罷工直到褚冥漾回來為止──這樣的威脅逼得夏卡斯不得不同意將褚冥漾從任務地點調回學園。

　　開玩笑，黑袍罷工，他要損失多少啊！當然是快點把漾漾小朋友叫回學園來啊！

　　

　　「……」褚冥漾瞪著夏卡斯，許久後終於開口：「好吧，那還有沒有什麼離學校比較遠的長期任務？」不得已妥協，褚冥漾轉而詢問其他任務。

　　「沒有唷。最近沒有適合你的任務呢。」夏卡斯一臉為難的說。

　　「……哼。」該死的。褚冥漾在心底低咒了聲，撇撇嘴後轉頭就走。

 

 

　　「……我幫你把漾漾叫回來了，也沒有再發任務給他了，這樣你可以去出任務了吧？」褚冥漾一離開，夏卡斯就轉向虛掩門後的人影喊道，一臉討好。

　　黑色的人影從門後走出，然後露出犯規的笑容說道：「喔，我好像沒有說只要褚回來，我就要接任務？」

　　「你……！」夏卡斯睜大雙眼，不敢置信的看著冰炎，「你的意思是你不接任務嗎！？」

　　「答對了。」一臉輕鬆的說，冰炎看向愁雲慘霧的夏卡斯，「放心吧，等我追到褚之後，有空我會來接任務的。啊、那我先去找褚了，再見了。」他自認好心的說，然後離開。

　　「有空！什麼叫做有空啊啊啊啊啊！」人馬的慘叫不絕於耳，但是完全傳不進去那個史上最年輕黑袍的耳裡。

 

 

☆☆☆

 

 

　　這陣子真是詭異到了極點。褚冥漾想。

　　因為沒有任務可接，所以他只能乖乖回學園上課，同時小心避開冰炎學長。但不知道是他在外面太久，閃避的能力變差了還是怎樣，他時不時的會遇到學長──最奇怪的是，常常旁邊的友人會臨時有事情，然後一個接一個跑得不見人影，最後只剩下他跟學長兩人無言相望。

　　瞧，現在又是了。

 

　　「啊、漾漾，情報班有事情，我先過去了。」千冬歲說，然後馬上不見人影。

　　「漾漾，有緊急狀況，喵喵現在得過去醫療班一下唷，晚點見了！」金髮少女露出抱歉的笑容，跟著離去。

　　「我要去跟莉莉亞約會了……」就連根本沒有存在感的萊恩都跑掉了。

　　「……」褚冥漾瞪著幾個他連再見都還來不及說就跑掉的友人。

　　無奈，他只好強迫自己面對學長，努力扯開一抹自認正常的微笑。

　　「我累了。」黑袍半精靈如是發言，拉過褚冥漾的手後緊緊包在掌心裡，「我們回黑館吧。」他滿意的看見黑髮學弟的臉色突地竄紅，雖然身體很僵硬，但是卻沒有拒絕的讓他牽著。

 

　　啊啊啊！學長為什麼要牽我的手？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褚冥漾在心裡吶喊著，他完全搞不懂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學長最近常常做出一些讓他不明所以的親暱舉動，例如揉他的髮、捏他的臉、牽他的手等等，偶爾還會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著他瞧。他不是沒有抗議過，但對方總是露出一副『那又沒什麼』的表情，讓他想發作也發作不得，只能悶哼接受。

　　現在是怎樣，該不會是當初靈魂回歸出了什麼差錯吧？但這也太晚出問題了吧！

 

　　回黑館的路上，沉默蔓延在兩人之間，無法忍受尷尬的褚冥漾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學長，你最近都沒有任務嗎？」要不然為什麼他會常常遇見學長？

　　冰炎的紅眸閃過一道奇異的光采，說：「我最近放假。」

　　「放假？」褚冥漾傻傻的重複話語。「可是學長你不是任務狂嗎？誰強迫你放假的？」害他一直在學校遇見學長！

　　「我自己要放假的，有意見嗎？」

　　「……大爺您說了算。」褚冥漾訕訕然的說。

　　在房門口跟冰炎道別，鬆開緊握的雙手後他有種兩人多麼陌生的錯覺。不理會內心怪異的想法，他推門踏進屬於自己的房間，卻意外身後人兒的舉動。

　　「學長，你還有什麼事情嗎？」褚冥漾莫名其妙的看著尾隨他而入的冰炎。

　　「我要睡覺。」冰炎說，無視於褚冥漾僵掉的表情，自顧自的褪去衣衫之後躺上床鋪。

 

　　「……這是我房間！」瞪著自動自發躺上床的冰炎，褚冥漾終於回過神來喊道。「學長你回自己房間睡覺啦！」

　　不會連在黑館，他都得容忍喜歡的人在面前晃來晃去吧？這樣、要他怎麼放棄，要他怎麼說服自己別再喜歡學長？

　　不要一直出現在他面前。不要用那種若有所思的眼光看著他。不要在不經意之間與他做出親暱的舉動。他會誤會的、他真的會誤會的……

　　好討厭、好討厭這樣的感覺。明明知道自己得不到，卻因為對方的一舉一動牽動心緒，舉手投足之間讓他有種『啊，你是不是喜歡我』的錯覺，他討厭自己這樣！

　　

　　「吵死了。」冰炎說，一個拉扯，將站在床邊的黑髮妖師跟著拉上床，不顧對方的掙扎，大手一攬將他整個摟進懷裡。

　　調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冰炎在想念已久的唇瓣上輕輕落下一吻，忽略褚冥漾徹底石化的反應，他緊緊的抱住對方。

　　「啊，忘記跟你說，賽塔說最近有幾個黑袍要入住，房間不夠。所以這陣子我要跟你睡了。」露出的笑容讓褚冥漾看得失神，冰炎忍不住又低頭親吻黑髮學弟的唇瓣。

　　氣息交纏，他霸道地掠奪褚冥漾所有的空氣。直到對方喘不過氣，他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好了，褚，睡覺吧。」

 

　　他知道褚冥漾對他應該也是有那麼點意思的。不然不會默許他那些親暱的舉動。只是啊只是，對方心裡似乎有個他不知道的疙瘩，他不曉得褚那眼底的掙扎究竟為何，但他也管不著。

　　對他而言，是他的、該是他的，他就會積極的去得到他。精靈一生只會有一個伴侶，現下他認定了褚，就算對方不喜歡他，他也會竭力誘惑對方，讓對方愛上他的。

　　不管怎樣，都是屬於他的。

　　他的褚。

 

　　相擁的兩人，還有點距離的心，在冰炎刻意為之的舉動下，逐漸拉近。

　　一覺好眠。

 

 

　　在很久很久之後，褚冥漾終於知道原來自家學長的不對勁是因為想要追求自己。那些親暱的舉動，根據學長的說法是叫做蠶食鯨吞。而自己會被從任務途中撤換掉，也是因為冰炎威脅夏卡斯的結果。還有……回報任務那天，與他赤裸相擁而眠的學長，並不是夢。

　　但這都是後來的事情了。

 

 

-Finished

 

 

惡搞小劇場：一覺好眠？

 

　　才怪。

　　抱著懷中睡得香甜的人兒，冰炎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學長……」褚冥漾發出一聲嚶嚀，整個人往冰炎懷裡蹭去。

　　……該死的！冰炎咬緊牙根。

　　喜歡的人在懷裡這樣磨蹭，是男人怎麼睡得著！是男人都會有反應的對吧？問題是他卻不能這樣就將褚吃乾抹淨！

　　努力忽略下腹傳來的熱度與騷動，冰炎完全睡不著。

 

　　幾天後褚冥漾不明所以的看著冰炎逐漸沉重的黑眼圈，關心的問：「學長，你最近都沒睡好？」　　

　　面對罪魁禍首毫無自覺的發言，冰炎只有在心裡暗暗發誓：『我要快點把人拐上床』！

 

 

後記：

　　總共一萬多字。這根本不是短篇了吧？至少也是個中篇啊！

　　老實說這篇的發展出乎我意料之外。原本寫這篇的時候，腦袋冒出的是親情啊！當時觸發的點，是想到母親站在出外已久的學子房裡，淡淡的哀愁淡淡的傷感。不過下筆之後是怎麼回事，居然變成了遲鈍學長與遲鈍漾漾的故事。

　　看樣子，我根本無法控制自己會寫出什麼東西來嘛！雖然我寫得蠻開心的就是了……

　　是說大家該不會都以為下篇兩人會在床上滾吧？沒有這回事唷！想對未成年少年幹嘛啊！雖然我一開始的確是有想讓他們滾過沒錯XDDD

　　有些小地方想解釋一下，第一個是學長……他一開始吃醋的理由，是因為漾漾每次送點心回來都沒有他的份。不過在漾漾的想法裡，一個是因為不想再和學長有太多接觸，一個是因為學長本來就不喜歡吃甜食，所以就沒有準備學長的份了。怎麼知道學長每次看到喵喵他們在吃蛋糕就會生氣吃醋XD

　　第二個，其實在漾漾離開學院之後，學長都要在漾漾房間、抱著漾漾送他的兔娃娃才睡的好。這也是為什麼兔娃娃後來都擱置在漾漾房間的緣故，因為學長根本把那裏當作自己房間了！只是不承認而已。悶騷兔一隻XD

　　第三個是漾漾沒去赴約。在漾漾睡覺的時候，其實千冬歲一行人有打電話來唷，但是是學長接的。因為漾漾還在睡覺，所以學長自動幫漾漾回絕赴約，順道請千冬歲他們掩飾自己出現在漾漾房間內的事情。

　　還有就是黑館房間不夠的事情。那當然是學長胡謅，只是隨口找個理由，好讓自己光明正大跟漾漾同床共枕而已XD

　　以上～喔喔這真是好長的後記！

　　總之，感謝鍵閱囉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