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飲鴆止渴
他看見，冰炎血流泊泊的倒在地上。
大紅血花一朵朵盛開，翻飛在他及冰炎身上。
被花紋過的肌膚泛紅，他只覺得全身像烈火燃燒般疼痛，卻發不出任何一句聲響。
『冰炎、冰炎……』
聲音被徹底鎖住，他只能無聲的掉著淚。
他早就知道冰炎會死了。
很早以前，他就知道了。
在推算出冰炎會死於非命之後，他不是沒有試著去改變命運的軌跡，然而他所做的一切只是徒勞無功。
冰炎依舊橫屍在他面前。
甚至比他在夢中所見的還要支離破碎。
究竟是為什麼？
為什麼他的介入，反而讓一切變得更糟？
他不懂，真的不懂。
他以為自己已經看透層層交疊的命運，摸清所有交纏的絲線，他以為自己可以改變未來，怎麼最後還是讓他愛的人悽慘死去。
倘若未來是無法改變的，那為什麼要讓他看見未來？
如果可以，他寧願捨棄這眾人夢寐以求的能力，只求冰炎可以活下去。
握住冰炎的手，他失焦的瞳孔看不清任何東西。
直到手中的溫度漸趨冰冷，直到手中的軀體漸趨僵硬，他還是只有反覆的問著自己為什麼。
「……夠了，漾漾。」
有個人這樣說，然後試圖扳開他緊握的手。
不要。他想，雙手死命的握緊。
一旦放開了，冰炎就真的走了。
他不要。
他不要放開。
「……」他聽見那個人無聲的嘆了口氣。然後似乎喃喃跟身邊的人討論了些什麼，接著對他說：「……就算你不放手，冰炎殿下也不會再回來了。」
「冰炎殿下，已經死了。」
冷絕的語氣讓他不由得怒氣橫生。
「他沒有死！」聲音終於突破喉嚨，他憤怒的大喊，「我做了一切可以改變未來的舉動，所有可以做的我都做了！他不會死！他絕對不會死！」
他是族內擁有最強預言能力的人，看透了複雜交織的命運，他比誰都明白該怎麼做才可以改變未來。
這樣的他為冰炎做了許多，冰炎怎麼可能還會死？
冰炎不會死！
「……你的確是做了所有可以改變未來的事情。」來人低低的說，「只是你一直忽略了一件事情。」
「……？」滿布淚痕的臉龐抬頭，他不能理解的望向來人。
對方只是睜著黑眸，用一種無比哀傷的眼神看著他。
「是你。是因為你來到了冰炎殿下的身邊，做了以為可以改變未來的事情，才會使冰炎殿下殞落。」
「……是你做的那些事情，害死了他。」
-Fin.
2. 察覺
隔著一層透明的玻璃，冰炎看著褚冥漾紅潤的臉頰。
好像跟他一開始看到的不一樣。
伸出手想觸摸，卻在碰到冰冷的溫度後驀地收回。
褚。
喧囂的聲調吵吵鬧鬧，他只看了最後一眼。
然後，封棺。
再也看不到的，是那人用著青澀的面容，露出溫潤的微笑。
再也聽不到的，是那人用著輕柔的嗓音，呼喚著他的名。
好像聽到身邊眾人一句又一句的話語，一聲又一聲的哭鬧。但是他什麼反應都沒有，只有隨著旁人下的指示，做著一連串僵硬的動作。
他親手點燃那棺木。
親手送褚上路。
歪著頭，他驚覺自己怎麼到現在才發現，人類的性命如此脆弱。
這樣輕易就走了。
剩下的只有一抹灰燼，其餘什麼也沒留。
他不是不知道旁人竊竊私語著什麼。
只是他不在乎。
為什麼不哭？
他也想知道答案。
為什麼不哭。
當旁人縱容情感放聲大哭時，他這個最該掉淚的人反而一滴淚也掉不出來。像是事不關己的看著一場莫名可笑的劇。
有什麼好哭的？
他的雙手沾滿了灰。
屬於對方的灰。只是什麼溫度也沒有。
一直到將灰揚灑滿天，他還是沒有哭。
究竟有什麼好哭的呢？他很想問那些哭得不能自己的人。
他的生活如常，什麼也沒有改變。
事實上是他從沒察覺有什麼改變。
一直到他總是在夜半時分望著窗外發愣，他才終於發覺。
他不是不知道為什麼要哭。
他不是不知道為什麼不哭。
只是他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卻依舊震驚的不願接受事實。
褚冥漾已經死了。
死了。
早就死了。
再也無法克制的潸然，終於暈成一朵又一朵無法挽回的淚花。
-Fin.
兩個死亡相關小劇場。
感謝鍵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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