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空間

褚冥漾醒來之後，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抹再熟悉不過的銀色身影。

「嗯……」他發出句低吟，努力睜開疲憊的雙眸。

好累……褚冥漾只覺得全身像被拆散一般的疼痛，剛睡醒的神智還很茫然，眼神渙散地瞟向四周，像是疑惑為什麼冰炎會出現在自己房間。

「你醒了。」冰炎說，湊近褚冥漾身邊要將人扶坐起身。

這樣靠近的姿勢讓褚冥漾幾乎可以聞到專屬冰炎的氣息，他環顧四周，房內擺設一片貧瘠，陌生而熟悉，哪裡是自己的房間？

渾渾噩噩的腦袋逐漸想起昨晚發生的事，讓褚冥漾慢半拍地紅了一張臉。

「啊、嗯。」褚冥漾傻愣應聲，然後撥開冰炎的手。「我、我自己坐起來就可以了。」

嗚哇哇！被吃乾抹淨就算了，為什麼要讓他在一醒來就又看到昨晚把他翻過來又翻過去的人啦！褚冥漾在內心慘叫著。

他全身乾爽，身體沒有昨晚做到最後時那種黏膩的感覺。他猜應該是學長幫他清理過身體了，只是腰肢傳來的痠軟讓他明白昨晚自己是如何放縱，想起了那樣的旖旎，各種畫面在他腦海奔馳，讓他臉上的紅澤都蔓延到耳根去了。

這是一夜情吧？是一夜情吧？既然是一夜情就應該一晚過後大家就一拍兩散有事當作沒事沒事當作不認識啊學長到底還留在房間裡面幹嘛啦！

他內心劇場暴走，渾然不覺冰炎的臉色因為他推拒的動作變得陰騖。

有點想用棉被把自己埋起來，最好是讓自己直接消失在房間裡。不過因為冰炎還在房內，最後褚冥漾只有用被褥遮住自己一半的臉，露出一雙黑眸眨呀眨的。

然後在看到混血精靈散發的低氣壓之後連大氣都不敢喘了。

「那個、學長？」褚冥漾聲音討好，有些猶疑的看著冰炎。

嗚，明明莫名被上的人是他，為什麼學長的臉色那麼難看啦！而且自己幹嘛因為學長不爽，就那麼低聲下氣！內心悽悽慘慘戚戚，不過褚冥漾也沒那個勇氣去問自家學長。

兩人無聲對望，等到褚冥漾尷尬的想要轉移視線時，冰炎開口了。

「我們在一起吧。」

「喔，好……」長久以來對冰炎的百依百順讓褚冥漾下意識的點頭應是，幾秒過後突然發覺不對。

「不對！學長你剛說什麼？」他剛耳背了吧？

惡狠狠的紅眸瞪了過來。

「跟我在一起。」混血精靈又覆述一次。

「……」

結果換成褚冥漾也用力瞪著對方。

……他聽錯了他聽錯了吧？褚冥漾一整個傻眼，但冰炎表情很認真一點也不像是在說笑，叫他不得不認真思考對方剛剛說的話究竟是真是假。

他沉默了下，好半晌後才輕輕開口：「學長，你是認真的？」

「嗯。」混血精靈毫不猶豫的點頭。

這下子換成褚冥漾的臉色比冰炎難看了。

「為什麼？」褚冥漾問。

「……」冰炎又瞪了褚冥漾一眼，才遲疑道：「昨天晚上……」只說了幾個字就沒有下文，但未竟的話語是些什麼內容，彼此都很清楚。

褚冥漾搖了搖頭。

「那不全是你的錯，學長。」他低聲道，沒有發現冰炎握緊了手，兀自沉浸自個兒思緒。

因為他很明白，自己其實是有拒絕的機會的。

雖然那時候他被抓住雙手，但當時自己的幻武兵器就在一旁，只要他想要，他是可以召喚出米納斯來幫他的。

他卻沒有那麼做。

反而任由學長在他身上點起一簇又一簇的火焰，最後將他的理智也燃燒殆盡。

或許是因為，他也太過寂寞。

既然只是兩個寂寞的人互相擁抱，學長就沒有義務，也沒有那個必要跟他在一起。

這樣，對學長太不公平了。

冰炎盯著黑髮學弟，良久之後才又開口：「跟我在一起。」他還是只有這句話。

「……」褚冥漾咬了咬唇。為什麼要這麼堅持呢？不過就是做愛罷了，為什麼要堅持跟他在一起？他實在不懂，就算一開始他是被強迫的，但最後也是他放縱了自己才會讓對方得逞，為什麼要那麼堅持？

沒有感情的兩個人，何必硬是糾纏彼此的生活？

他不懂，他真的不懂。

褚冥漾歛眸，瞳眸失去了焦距，落在不知名的地方不曉得在想些什麼。

這一想，時間就從早上到了中午。等到他眼神重新聚焦，第一個映入他眼簾的，依舊是那抹銀色。

「先吃點東西吧。」冰炎說，不知道什麼時候手上捧著一碗熱騰騰的粥，作勢要親自餵食。

看到食物，陣陣香氣飄來刺激著味蕾，褚冥漾才覺得自己餓了。也是，昨晚被耗了不少體力，今早起床又沒有吃東西，不餓才怪。他朝冰炎伸出手，混血精靈幾不可見地頓了頓，才將碗跟湯匙遞過去。

「很燙，小心點。」

「好。」

冰炎在旁邊瞧著褚冥漾小口小口的吃著粥，眼神複雜。

用完餐後，褚冥漾將餐具遞給冰炎。「我吃飽了，謝謝。」

「嗯。」冰炎看著褚冥漾滿臉睏倦，說道：「你再休息一下吧。」

「……我想回我房間休息。」待在學長房間，讓他感到些許不自在。總讓他不自覺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

冰炎皺了皺眉。「在這裡休息就好，我會照顧你的。」

「……」抿了抿唇，最後褚冥漾還是沒有悖逆冰炎的意思。「好。」

揉了揉眼，褚冥漾躺回床上。冰炎為他拉蓋好被褥，遲疑了下，仍是伸手撥開對方覆額的黑髮。

「……昨天晚上，對不起。」他低低道。

「……都過去了。」褚冥漾回道。

冰炎沒有再開口說話，只是用指腹輕輕摩娑著褚冥漾的頰側，像是留戀不已。

褚冥漾瞅著那張精緻的面容，對方眉頭微擰似有萬千情緒交錯，孤獨又寂寞。

為什麼呢？沒有人陪在你身邊嗎？他問在心底，心下一陣翻騰。

「晚安。」冰炎說，不捨的將手收回。

「……嗯，晚安。」褚冥漾應聲，內心有了計較。

最後閉上眼睛之前，他抓了抓冰炎的衣袍，輕輕開口。

「學長。」

「嗯？」冰炎詫異的望著揪住他衣角的手，表情疑惑。

深深望進那紅眸之中，褚冥漾下定決心。

就這樣吧。

「……我答應你，我們在一起。」

直到，你不再寂寞。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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